“現在有棄風、棄光，搞不好以后農村會放棄燃氣設施。”

對于農村煤改氣的未來光景，許多人持保守和質疑態度。最根本的擔憂，來自華北農戶需要支付高昂分戶式燃氣采暖成本的客觀現實。一旦超出承受能力，放棄使用燃氣設施就是很自然的選擇。另一種可能則是出現大面積欠款。

量和價的關系是衡量項目可行性的基礎。顯然,2017年冬季各界對于農村煤改的“量”所給予的關注，遠遠超過了更為內核的“價”。

起初，不少人把用氣增長超預期的局面歸咎于煤改氣的大干快上。而河北的農村煤改氣因為改造戶數高于預期，從而造成的需求缺口，又成為各界注意力聚焦點，開始出現大量有關競賽式改造的討論。而后北京連續一個月的藍天，又讓主流觀點跟著反轉，重新為這場改造計劃正名。當被中亞減量的氣源重新接上后，供需緊張的局面或進一步緩解。

圍繞著供需缺口的“量”的問題，算是經歷了一個來回。但對于農戶能否承受得了這筆燃氣供暖成本，卻在議論時始終一筆帶過。

隨著允許散煤重新流入，“價”的問題再次被掩蓋。國家能源局、環保部先后表態要把民生供暖的保障工作放在首要位置。由于氣源不足或施工進度未跟上而難以通氣的農戶可以繼續選擇燒煤取暖。

于是，此時走在華北農村，就會看到平房外墻已經有安裝好的新的燃氣表和亮黃色的燃氣管道，但排氣口卻冒出了燃燒散煤的灰煙。允許燒煤的口了已開，農戶在未來能否承受全面的清潔采暖，在2017年還未反映出來。

12月，《北方地區冬季清潔取暖規劃(2017-2021)》的發布，讓業界看到了繼續推進的決心。其中這份文件要求在2019年完成50%的清潔采暖,2021年的進度條則要達到70%。

這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業內人土表示，要完成這個規劃，熱源、熱網和用戶，一個都不能少。但在推進過程中最大的難點，是“錢”。“清潔供暖成本上升，用戶熱價鎖死，一旦政府財政存在壓力，誰來埋單?”

這位人士的觀點表達的是對農村可能出現“采暖費欠賬”的擔憂。政府對于農村煤改氣用戶并非沒有補貼。以河北廊坊為例，對于農廣使用的燃氣壁掛爐，政府補助300元，供暖氣價上補助1元/方。不過氣價優惠的補助僅持續三年。三年之后怎么辦呢?當然，改造成本問題不是煤改氣專有的，煤改電的成本測算數據不一，算上配網、變電設施再加上電費，也不比改氣便宜。

對于北方農村實施的大規模“氣代煤”計劃，從一開始就不乏爭議，爭議就在于農村是否適宜這樣的改造。農村常駐居民多為空集老人，居住條件以平房為主，不僅面積大耗氣大，而且保暖性也不強，遠非商品房樓層之間的熱力傳導所能帶來的用能節約。而且比起集中供暖的收費標準，農村分戶式取暖的成本也要遠大于城市。目前已經有消息披露空巢老人因為省錢而減少使用燃氣壁掛爐的案例。

農村煤改氣的本意是為了提升農戶的生活質量，但改變農村生活方式的成本能否匹配上客觀承受力，還需要有更多的可行性分析，成本需要提前設計好更合理的分攤機制。否則，美好生活與清潔環保都需要代價，誰來支付呢?想到位業內人士說的話，“(政府)大包大攬，可能慣壞了孩子，每一個明天都在解決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