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可再生能源基地的儲能探索與壁壘
在市場機制尚未理順之前,讓仍沒有擺脫補貼依賴的風電、光伏配置儲能,面臨著誰來買單的問題。
從青海省共和光伏產業園的觀景臺上放眼望去,在海南自治州廣袤的土地上,一望無際的光伏電站讓人嘆為觀止,整齊劃一的太陽能電池板成為了荒漠中獨特的“風景線”。在青海省政府的主導下,這座光伏發電園區規劃總裝機容量2700兆瓦,其中光伏發電1700兆瓦,水光互補光伏發電1000兆瓦,占地面積幾乎等同于3個澳門自治區。
中國西部原野天高地闊,可再生能源裝機規模龐大。
海南自治州新能源的突飛猛進某種程度也是中國能源轉型的縮影,過去十年,在“建設大基地、融入大電網”的國家政策鼓勵下,新能源發電熱潮在三北地區風生水起,一座座光伏電站、風電場在戈壁灘和荒漠上拔地而起。從2009年到現在,其中西北區域新能源裝機增長了40倍,冀北電網目前可再生能源裝機也已超過火電。
新能源的“集中式”發展,讓三北地區的新能源陷入“用不完也送不出”的消納窘境,處在不同立場的發電與電網公司更是一度相互指責。監管層從2017年開始不得不暫停安排三北地區新建風電、光伏發電規模。
2018年,新能源消納被稱作是國網公司的頭號政治任務,隨著多條特高壓的相繼開通,消納情況開始好轉,棄風限電得以緩解。但在國網公司看來,即便送出問題暫時得以解決,但新能源時斷時續的不穩定性對于電網仍是最大的威脅。
電網公司的考量
新能源在“大發展”的同時一直伴隨著“高受阻”,三北地區新能源的裝機規模遠遠超過了當地的消納能力,目前主要由火電來承擔調頻調峰的任務,但在煤電的裝機規模未來會持續下降的背景下,單純依靠火電來調也開始變得行不通。
甘肅省電力公司風電技術中心主任汪寧勃在2018中國儲能西部論壇上表示,大規模的新能源接入造成電網的電網調節、抗干擾能力不斷下降,電網穩定風險不斷增加,西北電網已不堪重負,下一步風電、光伏必須解決自身的穩定性問題。他說:
“馬路雖然比以前寬了,但車也越來越多了!”
2018年起,華北能監局、西北能監局修訂了在“兩個細則”中對新能源的考核辦法,加強了對新能源的考核力度和獎懲力度。“兩個細則”除了要求新能源提高功率預測外,對接入35kV及以上電壓等級的風電場、光伏電站必須具備一次調頻功能。
西北能源監管局市場監管處副處長呂銳在儲能西部論壇上透露,西北能監局制定的新版“兩個細則”將在今年8月份之內批復,為新能源企業預留6個月過渡期,新版“兩個細則”在懲罰不合格企業的同時,也將對為系統做出貢獻的新能源電廠進行適度補償。
從西北監管局于2017年底發布的“兩個細則”征求意見稿來看,該版文件提高了西北五省的考核上限,最高罰款額度可達到原考核細則的10倍。根據2015年的細則規則,2017年西北電網光伏罰款金額超過2.2億元,風電罰款金額超過5.5億元。
有業內人士表示,針對新的考核辦法,新能源企業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辦法是必須像常規電源一樣限電其總容量的6%-10%,以備不時之需;第二個辦法就只能是加儲能裝置。
以100MW的風電場為例,如果預留備用容量10%,年經濟損失將達到2500萬元;如果集中加儲能裝置,儲能投資約2650萬元,增加風電場投資約2%-3%,約等于一年的棄風損失。
從“兩個細則”導向來看,雖然沒有明確新能源電站必須配置儲能裝置,但相比之下,增加儲能裝置是更為經濟的辦法。一方面可以減少棄風限電的損失,另外一方面可以通過參與電力輔助服務獲得補償。
發電企業的兩難
在新能源并網領域,目前儲能收益主要還是依靠限電時段的棄電量存儲,但漫長的投資回收期讓投資商望而卻步。
以華能格爾木光儲電站一期1.5MW/3.5MWh示范項目為例,華能通過對其持有的老電站進行改造配置儲能。在電價高達1元的情況下,投資回收期依然長達9年。
光伏“5.31新政”后,未來普通地面光伏電站都將是不依賴國家補貼的平價上網項目。以青海省為例,按照青海火電脫硫脫硝價格0.32元計算,大型地面光伏電站在技術不斷進步的情況下還有可能實現微利。在需要考慮投資回報率的情況下,如果在地面電站電源側強行配置儲能,盈利前景并不被看好。
新能源基地作為輸送端電源,發電側沒有峰谷價差。不像東部地區,儲能可以通過用戶側峰谷價差回收投資。有關補貼的期待雖然渺茫,但有時也不得不提,黃河上游水電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謝小平就這樣建議:
“目前在發電側配置儲能需要國家3-5年的補貼支持,等儲能技術走向成熟、價格能夠用得起的時候,儲能產業再自我革新、自我發展。”
毫無疑問,新版“兩個細則”將加重新能源企業的負擔,新能源企業面臨著更大的限電損失和更為嚴厲的罰款。在補貼依舊拖欠嚴重的情況下,新規則讓資金原本就捉襟見肘的新能源企業經營壓力驟增。
責任編輯:蔣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