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能源稟賦及能源戰略角度來看，把煤炭利用好，做好煤炭的清潔化利用，是現階段我國能源發展的核心方向。”9月12日，中國工程院院士、北京能源與環境學會名譽會長倪維斗在“2018第八屆能源高層對話”上，再次強調了煤炭在我國能源結構中的地位。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他進一步分析了煤炭清潔化利用的方向及前景。

發展先進煤電技術是必然選擇

中國電力報：“做好煤炭清潔化利用是現階段我國能源發展的核心方向”，這已不是您第一次表述該觀點。為何反復強調這一點?

倪維斗：改革開放40年來，在我國經濟飛速發展過程中，煤炭作為主體能源，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是國民經濟發展的“功臣”。

如今，為解決環境問題，兌現我國應對氣候變化作出的國際承諾，必須推進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構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體系，大力發展天然氣、可再生能源、核能等也因此成為趨勢。不過，我國“富煤貧油少氣”的資源稟賦仍未改變，當前我國天然氣對外依存度已高達30%，核能、可再生能源等仍在發展當中，體量較小，尚不足以支撐我國經濟發展的巨大能源需求。所以，從能源安全、經濟發展穩定等現實角度考慮，我們仍然離不開煤炭。現階段，完全去煤化是不現實的，而是要做好煤炭的清潔化利用。

中國電力報：那么，當前煤炭清潔化利用的主要方向是什么?

倪維斗：在我國煤炭為一次能源主體的現實情況下，發展先進煤電技術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最現實、最經濟也是必然的選擇。近年來，我國在煤電方面作了很多工作，已處于世界先進行列。以上海外高橋第三發電有限公司為例，其發電煤耗已經達到276克/千瓦時，為世界最低。而且這個技術是可復制的。華潤銅山電廠通過復制“上海外三”的技術，對其兩臺百萬千瓦超超臨界燃煤機組進行改造，也實現了大幅降低供電煤耗。當然，技術仍然在進步，目前已有發電廠定下了供電煤耗達251克/千瓦時的目標。

另外，要下功夫大力改造現有煤電機組。目前，我國現有煤電裝機約10.5億千瓦，其中30萬千瓦左右機組的占比約為三分之一。如果使用現有的技術將這些煤電機組的煤耗降到300克/千瓦時以下，實現的節能減排量非常可觀。

電化共軌前景可期

中國電力報：除了發電環節的清潔利用，還有哪些領域也可以實現清潔化?

倪維斗：煤炭不僅作為一種能源來源，還可以作為物質來源，因此我提出，推動電化共軌將是未來發展的方向。

電化共軌就是先將煤氣化，變成一氧化碳和氫氣，既能用于發電，還能產生甲醇等化工產品。目前，首個電化共軌循環經濟綠色產業項目已在福建龍巖進行可行性分析，預計明后兩年落地。該項目建成后預計每年可產出50萬噸低碳混合醇、40億千瓦時電，可將煤炭的資源利用率提高到80%以上。

中國電力報：您提到的電化共軌與煤化工有何不同?煤化工產業發展現狀如何?

倪維斗：電化共軌與煤化工不同，它是發電和化石產品同時做，把這個過程耦合起來，從而達到很高的效率。

由于現在石油價格較低等原因，煤制油、煤制氣等現代新型煤化工行業的效益較差，且煤化工市場容量有限，所以其主要是作為戰略儲備，適度發展。

當前，我國石油對外依存度高達近70%，我認為，應以煤制甲醇來替代石油儲備。此外，煤直接燃燒會產生污染，但將煤制成甲醇來替代汽油、柴油，可大幅減少污染排放。

應認真看待清潔取暖實現路徑

中國電力報：北方地區清潔取暖改造正如火如荼，您如何看待清潔取暖的替代方向?

倪維斗：推動清潔取暖大方向是肯定的，但在實現路徑上，要認真看待。

對于散煤燃燒，如果采取一些好的燃燒手段，也可以降低污染程度。例如，將煤制成水煤漿，同時使用循環流化床燃燒，可有效降低污染物排放，用于小規模采暖較有優勢。

對于“煤改氣”，從安全性、經濟性方面看，天然氣是很好的能源，但量有限，且價格較貴;從熱力學角度而言，天然氣是一種高品質能源，潛力很優，若只將其提高幾十度用來采暖，是資源的浪費。天然氣雖好，但一定要做到“好鋼用在刀刃上”。

對于電采暖，更好的方式是選擇空氣源熱泵。空氣源熱泵一分電可以供三分熱，效率更高。但其技術復雜一些，必須有大的企業介入，在農村地區進行推廣，在降低價格成本的同時，運行維護管理也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