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北方地區冬季清潔供暖，關系北方地區廣大群眾溫暖過冬。對于清潔取暖方式的選擇，我國明確了宜氣則氣、宜電則電、宜煤則煤等原則。在現有的資源條件和現實需求下，應當怎樣統籌謀劃北方地區冬季清潔供暖中煤炭、天然氣、電等多種能源形式供熱?為緩解局部地區供氣緊張，需要建立怎樣的清潔供暖常態協調機制?帶著這些問題，記者采訪了國家應對氣候變化戰略研究和國際合作中心原主任、研究員李俊峰。

在煤炭清潔利用的同時，要加快煤炭替代進程

中國電力報：作為長期從事能源經濟和能源環境研究的專家，您如何理解和看待北方地區清潔供暖的必要性?

李俊峰：要從兩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首先供暖是一項民生工程，是生活在大自然中我們無法回避的矛盾。推進北方地區冬季清潔供暖，事關民生福祉，事關綠色發展，要把北方地區“煤改電”、“煤改氣”工程辦成民生工程、民心工程。

第二，北方的供暖季正好也是北方容易產生霧霾的季節。冬季出現偏南風時往往伴隨著高濕度出現，這是華北區域的顯著特征。特別在夜間，隨著溫度逐漸降低，大氣近地面相對濕度迅速升高，就會有大霧過程出現，促進了大氣中氣態污染物向顆粒態轉化，從而形成霧霾。

所以說，一到采暖季，霧霾就成了人民的“心肺之患”。清潔供暖是打贏藍天保衛戰的最關鍵一環，這場戰役必須打贏，這是中央的決心，也是人民的期盼。

中國電力報：在我國現有的資源條件下，需要怎樣科學選擇清潔供暖方式?

李俊峰：中國能源“以煤為主”很難改變。截至2016年底，我國煤炭占比仍居60%以上高位，是世界平均水平的三倍，是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四倍。

說到清潔供暖方式的選擇，就需要我們對“宜氣則氣、宜電則電、宜煤則煤”做以正確理解。特別是“宜煤則煤”要準確理解，要明白燒煤供暖，特別是燒散煤，是一個迫不得已的選擇，是我國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特征的一種體現。推進能源清潔化和低碳化，是世界各國在與大氣污染等環境問題做斗爭中取得的經驗共識。北方地區清潔供暖工作中，煤炭作為高污染能源應該限制性使用，要盡可能的減少用煤。所以說，要在煤炭清潔利用的同時，加快煤炭替代進程，尤其是散燒煤的替代更是當務之急。

我們國家北方地區大部分城市確實存在集中熱源供熱能力不足和熱網輸送能力不足等問題，這個短板必須補上。天然氣和電力是相對清潔的能源，建議各利益相關方齊心協力、出謀劃策，共同助力國家繼續做好“煤改氣”和“煤改電”工程方面的工作，共筑藍天、共享藍天。

我們需要“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協調機制

中國電力報：據您了解，北方地區清潔供暖改造整體進展如何?

李俊峰：去年底，十部委共同發布了《北方地區冬季清潔取暖規劃(2017-2021)》，提出了重點任務。有關部門在城鎮清潔供暖、中央財政支持、價格支持等方面出臺了相應的政策措施，相關的工作今年春天起便一直在督促落實。比方說天然氣供氣會有儲氣不足的問題，現在要求保障七天的儲備量，這些都是基礎設施建設。工業供熱的設施建設、儲氣設施的規劃建設、清潔煤炭的供應保障、清潔爐具的供應配送、清潔燃煤的技術措施都是基礎設施的一部分，必須要補上去。

同時，在經濟條件許可的條件下，在氣源保障比較充分的條件下，應該優先用氣，盡可能的把采暖中散煤替代成天然氣或者電力。農村、中小城鎮的供暖問題是一篇大文章，要按照“三宜”原則認真做好。

根據匯總數據，2017年北方地區實際完成“煤改氣”“煤改電”用戶達到474萬戶，30%為煤改電，70%為煤改氣，按照清潔供暖率完成進度，約完成了五年規劃目標的19%，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中國電力報：您認為今年出現了哪些有利條件，可以避免出現局部地區供氣緊張的局面?您之前提到過，我們需要一些成熟的協調機制來解決這類問題，是否可以具體闡述一下?

李俊峰：去年“煤改氣”過程中出現了局部地區供氣緊張等問題，給各級政府和企業敲響了警鐘。針對這些問題，去年冬季過后，相關政府主管部門出臺了《關于促進天然氣協調穩定發展的若干意見》等一系列措施，保障天然氣產供銷體系建設、儲氣庫建設。

同時，我們應該向電力系統學習一些成熟的協調機制。比如電力系統“迎峰度夏”措施、北方冬季供暖煤炭儲備協調機制等，都值得借鑒。電力系統有一個很強大的協調機制，把保供電作為首要任務。每年迎峰度夏，為了保障浙江、上海、江蘇、福建等地夏季用電負荷，要跨區調電幾千萬千瓦甚至上億千瓦，持續兩三個月。這個時候，“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協調機制就顯得很重要了。

2008年南方發生大面積冰雪災害，電力行業從上到下總動員，不等不靠不要，以恢復供電為核心。在較短時間內，不僅修復了冰雪破壞的各種電力設施，較快恢復供電，還為今后類似問題的解決積累了經驗，從協調機制到技術創新，摸索出一整套應對冰雪災害的應急機制和預案。

“煤改氣”之后，保障農村天然氣供應也應納入國家層面的協調機制。例如，每年都應有一個有序供暖、合理調度的計劃安排，構建一整套企業之間、省市之間、熱網之間互保互濟的機制，共同保障北方地區冬季清潔供暖。